把人類的名字,寫在死神的筆記本上,寫的同時腦中想著該人長相,那個人就會死。
死神非善亦非惡,只是在這個世界的廣義食物鏈裡,比人類更高一階,如此而已。絕大多數的死神,都不會賣力殺戮,偶爾必要時,才隨便殺掉一個人類,掠奪該人的壽命,轉移到自己身上。換言之,死神不需要吃喝拉撒睡,除了殺人以外不需要做任何事,就能夠生存,壽命無極限。怎麼虛度,都不怕浪費,怎麼浪費都,永遠只是虛度。因此,死神界是一片不毛之地。
與死神的生態相反,人類必須努力,才能夠生存,但無論怎麼努力,壽命都有極限。於是,人類能夠基本維生以後,就想在有限的人生裡過得更好;過得更好以後,又會產生各種新的慾望……無窮無盡的生之慾,創造出繁華的人間。
死神界位於人間界上空,但由於在不同次元,人類仰望天空也看不見。而在死神界,透過一個洞,可以俯瞰人間界,挑選要殺的人類、或純粹打發時間。
相較於廢墟般無聊的死神界,人間界顯然更熱鬧有趣得多。然而,人間並非沒有廢墟,而且,這裡指的並不是古蹟遺址、廢棄建築,那種局部的荒蕪地帶。人間的廢墟如洪水般漫延。從死神界望下去,人間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耀眼到令人看不清,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,陰影中處處是由下而上、逆向流動的廢墟,侵蝕著表象浮華的世界,一點一點地崩毀,往漩渦之中陷落。
* * *
豪華轎車停在豔陽下,全棟翻修中的大樓旁。男人們下車,走向陽光未及也沒有燈光、黑不見底的一樓深處。
不久後,此處將會煥然一新,潔白的外牆、粉色的室內、明亮且安全,到時候就看不出來——這裡是她承受輪番凌辱、絕望斷氣、慘遭肢解的地方。
而那時沒沒無聞的他們,如今已全球知名;面貌和身姿,透過車站的巨幅廣告、鬧區電視牆等等,全天候放送。當然,如此廣為人知的,並非本名與原本的長相。
後記
原本序曲的標題是〈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〉,來自於雅-miyavi-(現藝名為MIYAVI)的歌名「陽の光さえ屆かないこの場所で」,後改為更扣題的標題〈繁華的廢墟〉,但原標題仍化為句子,鑲嵌在文中。此外,本文虛構的歌名「逆流」、「漩渦」,亦鑲嵌在文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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